2010/03/18

如何建構學習社會的完整體系(顧忠華)

摘要:

在知識經濟和終身學習的潮流下,「學習能力」成為提昇個人乃至社會適應快速變遷環境的不二法門。為了建構完整的學習社會體系,本文提出三個努力的政策方向,首先是必須檢討學校內學習活動的長期偏差,革除以考試取代學習的陋習。其次政府應該儘速建立成人高等教育的體系,擴大成人參與學習的機會,並提高教育品質。最後則是政府與民間都有必要在新思維的引領下,打破正規與非正規教育的藩籬,修訂不合時宜之法令規章、落實終身學習法立法案精神,讓政府及民間的學習資源能夠有效整合,共同邁向具有創造力與反省力的「學習社會」。

Under the impact of knowledge society and lifelong learning, to increase the capacity of learning is becoming the most important method to adapt the fast changing environment. It is suggested, in order to build up the system of learning society in Taiwan , there are three policies to be implemented. The first is to reform the ideology of examination in the school, and let the activity of learning would not be led by examination any more. Secondary, the government should expand the opportunity of learning for adult citizen, as well as improve the quantity and quality of adult high education. Last but not least, the public and private sector should provide enough incentive for everybody to practice lifelong learning, including revise the inadequate laws, and integrate the resources of learning. We hope, the idea of learning society can be applied to reevaluate the formal and informal learning systems in Taiwan , and will be helpful to promote the creativity and reflectivity of our citizen.


關鍵詞:終身學習、知識社會、學習社會體系

Keywords: lifelong learning, knowledge society, system of learning society



一、 前言


我們如果回顧21世紀前後特別熱門的幾個觀念,除了像「新經濟」、「知識經濟」、「E世代」、「全球化」等社會經濟變遷的描述性詞語外,恐怕就數和「學習」相關的概念最流行了。「終身學習」、「學習社會」、「學習型組織」、「學習型社區」、「開放學習」、「隔空學習」、「全方位學習」等等,似乎無論在什麼年齡、什麼時間、什麼地方,學習都成為人類自我成長及開發心智能力的最主要活動,有關學習形式與內容的想像,更是不斷地翻新,形成了一波「學習革命」。


的確,從「終身學習法」在我國的立法過程中,可以看到原有的「終身教育法」草案名稱不敵「終身學習」這種用法來得有吸引力,如果依此類推的話,甚至會發現「學習」有取代「教育」的趨勢,而且既然學習是不限任何外在形式的一種求知態度與行為,過去機械式劃分「正規教育」、「非正規教育」、「學校教育」、「回流教育」的種種框架,也隨著潮流演變逐漸地喪失區辨的意義。本文擬從比較宏觀的面向,探討台灣的教育政策應該如何因應大環境的變遷,積極地整合學習資源、開發學習潛力、建構出「學習社會」的完整體系。


二、 台灣邁向學習社會的阻礙


從哲學人類學的角度來考察,人類由於缺乏「本能」,各種適應環境的行動極需要藉由「知識」來指導,於是對外界知識的累積與傳遞,成為人類延續種族生存的重要機制,在這樣的條件下,學習不啻像是「第二本能」,幫助每個人建立自己的「知識庫」,以滿足所有的內在需求,並應付所有的外在挑戰。


但是每個人註定得透過「社會化」來學習一切知識,包括語言、價值和規範,在這種社會化的過程中,「學習如何學習」其實是最基本的要件。通常孩童的牙牙學語,還是來自本能的趨動,不假外求。不過這種自然的學習本能,卻在現代的教育制度下,愈來愈被外在的、社會的、人為的設計所取代,孩童一旦進入了托兒所、幼稚園,再進小學、國中、高中、大學,幾乎不再可能回到「生物人」的原初情境,他無可避免地以「社會人」的各種角色,在他所分配到的教育機構中,開始進行一部份靠自己天賦、一部份靠後天環境型塑的學習活動。


亦因此,現代教育制度一方面提供了相當普遍一致的學習場域,如義務教育的實施,使得每位個人得以擁有識字能力,並具備作為社會成員的基本知識。另一方面卻也發展出分類與篩選的功能,如分流教育,將學生分發至不同的學制下,執行了社會階級再生產的任務。如果按照功能論的說法,這樣的「不平等分配」是必要而公平的,因為教育資源有限,資質好的學生自然有好的課業表現,未來他從事的社會職業也會有較高的酬賞,這是社會分化的必然結果。只是從「衝突論」的觀點來批判,教育似乎成了階級剝削的幫凶,尤其中下階層的子女,往往在不利的競爭條件下,根本得不到真正平等的機會,無法向上流動。


我們暫且不論上述觀點誰對誰錯,放在台灣的脈絡中,「功能論」始終穩居主流,所以社會大眾在理解「教育改革」的意涵時,經常關注的只是國中升高中、高中升大學等入學制度是不是「公平」,教師和家長們從不去質疑在學校中透過層層考試所塑造的「學習模式」會不會有問題,而整個社會也鮮少關心我們的下一代倒底在學校中學習到什麼?這些知識又和周遭的生活相不相干?「教育」意味著一定有人考得好,有人考得差;考得好一定代表該學生學習能力比較強、學的東西比較多,反之亦然。


這些似乎理所當然的想法,反映了台灣社會的某種集體「迷思」,即認為學習可以經由規訓來引導,而考試則是最主要的賞罰手段,至於學習者本人的動機、興趣、和他能否享有「不為考試學習」的自由,恐怕都不在一般家庭與學校的考量之中。「學習」被界定為有明顯的目的,只是這個目的不見求是學習者自己欲求的目的,反倒經常是家長、師長、學校、社會為他們先行設定的目的。


不可否認,這一套「固守成規」的教育體制,確實在台灣的現代化過程中,發揮了培養經濟發展所需「人力資源」的作用。問題是,當台灣面臨「知識經濟」的新挑戰時,會突然醒悟到,這種教育制度有可能不只抹煞了對「學習」的樂趣,也誤導了「學習」的目的,以致於台灣在邁向「學習社會」時,發現好幾代人在汲取知識的學習態度上有所偏差:不是太功利、就是太沒創意,不能適度地用學習來解決自己的問題、或進一步共同學習來解決社會的問題。


影響所及,表面上「學習」在台灣成了熱門商品,但是根據一項調查,國人的閱讀習慣十分貧乏,平均每天讀書時間不超過一小時,廿歲到三十歲願意看書的人不到一成,僅一成二民眾會到圖書館看書或借書。而民眾喜愛看的書,集中在「休閒生活類」及「理財管理類」,即使上網普及率高達七成,但是仍有五成七民眾「很少或不會使用網路閱讀或搜尋資料」。(天下雜誌,2002年12月號)從這個數據來看,其實有不少台灣民眾視「學習」為畏途,因為他們在學校的經驗,無法令他們養成學習的習慣,甚至使學習與「挫折」劃上等號。至於在「為什麼學習」、「如何學習」等等基本認識上,台灣的學校教育並沒有盡到「解惑」的責任,許多在學學生根本不看「課外書」,因為老師、家長都不鼓勵。出了學校外,整體的社會環境也不提供足夠的誘因與資訊,我們只能說,台灣民眾的「學習意願」與「學習能力」還有非常大的改進空間,才有機會落實「學習社會」或「知識社會」的願景。


三、 建構學習社會體系的基本要件


如前所述,學習的能力無異於是人類的「第二本能」,因為善用了這種天賦,人類的文明演化方有今天的成果。不過當學習與教育制度緊密掛鉤時,也出現了個人無法適應「社會化機構」(如學校) 訂下繁瑣規則的「學習倦怠」現象,導致學習的本能反被壓抑住了。近年來,「終身學習」(lifelong learning) 的觀念開始盛行,一般人可能認為這是補充性的用語,指的是出了學校還要繼續充電等等,沒有什麼新意。但是若我們認真看待「學習社會」的目標,就必須賦予「終身學習」一種顛覆性的價值觀,讓家庭、學校、企業、政府、非營利組織都開始調整對待個人學習的態度,並提供足夠的誘因與配套方法,鼓勵個人把握任何學習的機會,主動且有效的開發個人學習能量,而不是動輒放棄學習、停止學習,被動地陷入不再成長的境地,終至淪落到自暴自棄式的生涯。


事實上,終身學習概念的發皇,與世界各國體認到「知識經濟」時代的來臨息息相關,伴隨著二十世紀末來勢洶洶的「全球化」浪潮,包括聯合國教科文組織 (UNESCO)、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 (OECD)、以及歐盟執委會(European Commission) 分別發表文獻,大力提倡終身學習的必要性與迫切性。以歐盟執委會提出的「終身學習備忘錄」(A Memorandum on Lifelong Learning) 為例,共列舉了六項重點,分別是:1. 保障獲取更新知識社會所需技能的機會;2. 將人視為主要資產並大幅提昇對人力資源的投資;3. 革新教學方法並永續型塑終身學習與全面學習的環境;4. 增進對參與非正規非正式學習之認知及學習成果的認證;5. 提供人人高品質的學習機會與學習諮詢;6. 將終身學習盡可能的送到學習者面前。(引自李訓智,2001:35) 該備忘錄並定義終身學習為「具有各種目的的學習,在持續的基礎上進行,以提昇 (學習者的) 知識、技術與能力」,另外也強調終身學習「對於促進受雇能力、達成公民意識與排除社會分化」應能有所貢獻。(引自李訓智,2001:35)


這波新興的終身學習熱,雖然不脫某種「為經濟服務」的用意,但是從學習資源增加、學習管道擴大、學習內容增廣、學習年齡延長種種面向來說,這對傳統的學制與教育理念多少有一些修正的作用。特別在以追求自我實現作為個人目標的現代社會中,終身學習可以增強個人對於「受教權」的爭取,要求無論在那個人生階段,都應該獲得充份的學習機會、良好的學習環境、以及對學習成就的合理認證。楊國德曾描述知識社會與終身學習的關聯,認為「知識是全球競爭優勢的基礎,好比一個人的頭腦與心臟,終身學習體系是發展這項基礎的條件,就像一個人的神經系統與循環系統。因為知識獲取是終身進行的過程,不是資訊或技巧的累積而已,學習重點也不是以正式教育所得的知識為止境。將社會各種學習資源做有效的整合,塑造有利於學習的環境,使社會到處都能進行各種有意義、有價值的學習活動,讓社會成為一個以學習為中心的社會。」(楊國德,2001:6) 這個陳述也道出「學習社會」的理想藍圖,在這樣一個處處充滿學習熱情的社會中,學習的障礙應該降到最低,學習的創意得到最大的重視,社會的知識含量也因此不斷地增長,足以應付快速變遷的各種現代風險與挑戰。


我們看到,終身學習的理念有著相當理想的動機與訴求,而在這股潮流的帶動下,台灣的立法院也快速通過了「終身學習法」,規定了各級主管機關應整體規劃終身學習政策、計畫及活動 (第四條)、還應設置「終身學習推展委員會」(第六條)、應建立各級各類回流教育制度 (第十二條)、應建立學習成就認證制度 (第十六條)、以及應積極推動員工帶薪學習制度 (第十九條)。不過,「終身學習法」是由「社會教育法」修訂而成,其中雖然納入了一些前瞻性的條文,但是欠缺強制力,宣示性的意味遠大於實際的效力。証諸法律通過前後,台灣的終身學習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新猷,社教機構更是「不換湯、不換藥」,一切維持原狀,可見終身學習觀念的普及,並不一定會帶來學習內涵的「深化」。一般人對終身學習的理解,仍不脫學習語文、電腦等「市場化」的實用技能,或是進修個人「修身養性」的才藝,未必真的能夠促成「知識的創造、傳佈、累積、運用和分享」。(楊國德,2001:6)


那麼,問題的癥結在那裡呢?主要是因為「終身學習」在台灣被視作是邊緣性、補充性的口號,未能真正擷取其解放性、顛覆性的核心意義,並以此作為翻修老舊教育體制的基本原理。換言之,我們的教育行政系統並未意識到各級學校無法貫徹終身學習理念的嚴重問題,而台灣始終未建立起學校以外學習成就認證的制度,也使得正規與非正規學習無法銜接,落得終身學習的供給,似乎侷限在上述較「市場化」的層次,不能產生統整性、一貫性的影響,遑論提昇品質。因此當務之急,應該是儘速規劃完整的「學習社會體系」,結合政府與民間的力量,不再讓「終身學習」流於空言,或任令台灣的學生與成人在雜亂無章的學習條件下,繼續自生自滅。


要做到建構學習社會體系,個人認為最重要的要件在於先模擬一個個人在「學習生涯」中可能遇到的各種情境,再思考制度可以如何去協助他克服困難,建立起對學習的正確認知與信心,從而設計出主要及輔助的學習活動,同時顧及這些活動的縱向銜接與橫向連結。舉例來說,台灣現在在學校內的學習活動往往過於靜態,也非常缺少鼓勵學生獨立思考的情境,為了及早在孩童時期便讓他學習到「終身學習」的態度與行為,「學習社會體系」應該創造一種機制,將終身學習與各級學校的教學活動予以結合,使得學校體認到,自己本就應該是推廣終身學習的最重要環節,絕不是把終身學習留到出了校門才開始,通常那時候都已經太晚了。


另外的要件則是需要重視目前還被貼上「非正規」標籤的學校外學習領域,傳統上這些稱作成人教育、社會教育的範疇,過去長期受到忽視,政府既未投注足夠經費,也缺少積極地引導與評鑑。以近幾年發展迅速的「社區大學」為例,這本來可以納入「學習社會體系」,作為有效提昇成人學習品質的管道,因為社區大學的催生者 黃武雄 教授指出:1) 社區大學學員一般說來已踏入社會多年,職場與家庭是一切生活的重心,維生變成他們生命中的絕對目標,他們單調的生活內容亟待在社區大學中加以充實,使變得生動而活潑;2) 社區大學在現階段的台灣,還負有社會改革及發展新文化的時代任務;3) 社區大學為數不少的學員,並未接受完整的現代教育,雖然擁有多年的社會經驗,但在抽象能力的訓練上確有不足。


基於1、2兩點,黃武雄表示社區大學相較於一般大學,尤須釋放學員互動與創造的兩種趣向,充實其長年因維生奔波而變得單調的生活內容,同時也在沒有維生壓力的環境中開拓人際關係,從事學習性與公共性的社會活動,並進行價值思辨,從而為新文化鋪路。至於第3點,黃武雄強調人的抽象能力不足,將阻礙知識視野的拓廣,影響價值思辨的品質,並增加獨立思考的困難。亦因此,社區大學是要培養人獨立思考的習慣與能力,以避免過度將知識工具化,或用套公式取代獨立思考,造成現代知識男女的通病。總之,在黃武雄的心目中,社區大學,或甚至所有的學習活動都應該致力於:1)拓廣知識視野;2)進行意義、尤其價值的思辨;3)發展抽象思維能力,藉由這三種方式來發展人的獨立思考。(黃武雄,2000;2002)


社區大學頗能夠抓緊成人學習的特色,又可以糾正台灣過度「功利」的學習偏差,但是在現實的環境中,社區大學可謂「先天不足、後天失調」,在缺乏合理的法規和文憑制度的配套下,這樣的構想並不容易貫徹,,尤其在台灣錯綜複雜的政治/社會/教育的脈絡下,社區大學的理想和現實之間,似乎存在著「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沈宗瑞,2001:4) 難得的是,台灣的社區大學運動証明了,即使在非正規的學制中,仍可以號召一批批學院的知識份子、民間的改革力量、長期耕耘的文史工作者,相繼投入社區大學「解放知識、催生公民社會」的集體行動。文山社區大學的蔡傳暉主任便清楚地詮釋:「在社區大學,知識不再被精英壟斷,它將從學院的象牙塔走入社區。知識性的學習成效,關鍵不在於資質差異,而在於教學方式與學習形態。社區大學教師必須要重新學習、重新認識平民大眾、認識社區;重視學員的經驗世界,發展其自主學習的能力;在行動中,建立學習的內容與課程的進行方式。」(蔡傳暉,2000:45) 只是若任由市場主導發展,恐怕這些「進步」的理念將逐漸成為絕響。


回到本文主題,欲建構「學習社會體系」,應該意識到拓廣視野和獨立思考已經是每一個現代人都需要具備的能力,並追問台灣的政府和民間倒底提供了多少資源與機會,讓社會成員一生中能接觸到啟動終身學習知能的環境,並幫助每個人不斷地挑戰自己的學習極限?如社區大學等民間教改力量播下的種子能否遍地開花結果,需要更長的時間來進行檢驗,但這段時間政府實宜主動負起更多責任,讓社會教育、成人教育、成人高等教育 (如空中大學及爭取轉型之社區大學)分別在「學習社會體系」中扮演積極的角色,共同開發這一塊學習領域中潛藏的知識能量。

總之,學習社會當然非一蹴可及,但是如韓國政府在數年前便創設了「學分銀行」制度,讓成人的各種學習活動可以轉換成學分,並取得學位,一舉打破「正規/非正規」的藩籬。[i]反觀我國,經常是目標模糊、手段零星、作風官僚、反應遲鈍,根本看不到有真正推動「學習社會」的誠意與動力,難道台灣政府官員的學習本能在考試的摧殘下已經蕩然無存?還是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保守思維下,我們只能頹然道:「果然是韓國能,台灣不能」!


四、 政策的制訂與落實


游院長在《挑戰2008國家發展重點計畫》中,非常強調「E化」及「E世代」的人才培育,但是在「學習社會」的願景裡,全國不分階級、年齡、性別、地域的每位國民,都應該得到更平等且合理的照顧,讓每個人在學習中成長、在學習中創造,並成為擁有現代知識的公民。我們建議未來的施政重心,應調整為注重「學習社會體系」的建構,投資更多在「軟體」及「知識」上,同時努力排除妨礙學習的種種因素,舉其犖犖大端者,可歸納為以下三點:


一、重新檢討教育改革目標與手段,啟動「二次教改」,確實疏解國中、高中學生之考試壓力。這幾年教育改革成效不彰,最關鍵等因素便在於「考試領導教學」、「應考取代學習」的情況並未改善,台灣學生的補習風氣,完全扭曲了學習的意義,也使得學生無法養成發展個人興趣、堅持個人志願的人格特質。台灣的父母競相希望「望子成龍、成鳳」,但是在「從眾」的壓力之下,對龍與鳳的想像過於單一化,好像子女只有考上社會認可的「第一志願」,才能取得父母歡心。這種「封建」的價值觀,助長了升學主義、抑制了學生的個性、曲解了「志願」的自主涵意,也是台灣教育制度偏離「學習社會」的主要根源。第一次的教改歷經曲折,終究無法使考試與學習脫鉤,在這種情況下,教師的專業自主、九年一貫課程改革、快樂學習的簡單願望,統統像是椽木求魚。目前民間團體已經開始串連,要求「擴大教育資源、資源回歸基層、打破菁英思維、摒除形式改革」,便是再一次呼籲社會一起來反省:學習一定要那麼刻板而痛苦嗎?評量一定要那麼單一而制式嗎?如果教育部能夠「借力使力」,順應民間的訴求,進一步宣佈推動「校內學習革命」,大幅減少考試並改變紙筆評量形式,那麼有可能學生不會再視學習為畏途,而能及早發現個人興趣和志願所在,呵護著「求知慾」不被摧殘,終其一生都能受用不盡,這對「學習社會」的成形會有最大的助益。


二、開拓「成人高等教育」新思維,揚棄文憑主義之僵化形式,將「高等教育宏觀規劃」擴及成人學習領域,有效提供成人高品質之學習環境。台灣成人高等教育長期受到漠視,質與量皆有大幅改善之必要,政府宜有全盤考量,將可能「過剩」之大學容量轉為吸納成人學習者,並鼓勵社區大學充實師資設備,轉型為普及式之成人高等教育機構。同時為因應新興之網路學習形態,政府需儘速修訂落伍法令,調整傳統由政府管控文憑之心態,朝向文憑自由化、學習多元化、認證彈性化等方向邁進。民間現已提出「開放大學法」草案,主張整合空中大學、社區大學、網路大學,構成成人高等教育完整體系,政府可配合鬆綁「學位授予法」、「大學法」,創造成人學習的新一波熱潮,不讓韓國專美於前。陳水扁總統曾公開表示:「知識爆炸的今日,落後就是淘汰,與其把錢放入口袋,不如投資自己的腦袋──最好的投資就是教育投資」。政府於大量投資公共硬體建設,以因應不景氣之際,亦必須有長遠眼光,擴充對軟體,尤其是台灣成人腦袋的投資,以真正提高全民素質,確保「學習社會」的永續發展。


三、打破「正規/非正規」界線之迷思,推展「全方位」的「終身學習」理念。去年(91年)通過的「終身學習法」雖有不盡理想之部份,但也納入若干前瞻性的設計,預留不少空間。譬如該法明訂應建立「學習成就認證」制度,政府宜速訂子法,研擬可行之操作程序,以鼓勵民眾積極參與各項學習活動。目前教育部已成立「終身學習推展委員會」,但其功能似無法發揮,宜賦予類似委員會明確定位,負責協調及統整終身學習資源,並推動具體方案,以落實法案精神。換言之,徒法不足以自行,政府應扮演適切之火車頭角色,擘劃分工架構,合理配置公共資源,於此同時,政府亦需強化與民間第三部門之互動與互信,檢討現有「公設民營」規定是否造成官民合作之障礙,並展現魄力排除重重困難,方能帶動民間協力參與,共同建構「學習社會」。


五、 結語


「教育」向來被認為是解決社會問題的「上游」,但事實上,「學習」才是真正的「上游」。如果沒有良好的學習機制與學習內容,無論是個人層次或社會層次的創新與改革都不可能成功,而教育如果不能幫助學習者懂得如何學習、如何應用知識,那麼這樣的教育本身便不及格。為了落實「學習社會」的目標,我們不能忽略學校教學方式的革新,也要照顧到出了學校之外的成人學習需求,更重要的是,「學習」應該伴隨著反省,以啟發個人與社會更加成熟,更了解如何實現自由、平等、正義、和平等等普世價值,對人類文明做出應有的貢獻。

[i] 韓國「學分銀行」(Credit Bank System, CBS) 制度開始施行於1998年,由政府設立「全國終身學習中心」,認證個人於工作職場、大專院校及終身學習機構修習之課程,並給予學分。成人累計達到140學分,可獲頒學士學位文憑,120學分獲頒三年制學位文憑,80學分獲頒類似副學士文憑。截至2002年2月,韓國已有1660成人獲得CBS頒授之學士學位,此一制度也將韓國成人的高等教育參與率,由原本之30%提高至80%,形成全民勤於學習的風潮。請參閱陳振淦 (2003)。


【參考資料】


天下雜誌,2002 全國閱讀大調查,2002年12月號。

李訓智,2001 知識經濟中的終身學習,成人教育,第63期,頁30-38。

沈宗瑞,2001 我國社區大學發展的政治社會學分析,通識教育季刊,第8卷第

4期,頁1-26。

黃武雄,2000 套裝知識與經驗知識──兼談社區大學學術課程的定位,台北市社區大學教學理念與實務運作。

黃武雄,2002 獨立思考與主體經驗──比較通識教育與社區大學的理念,發表

於「通識教育與社區大學」研討會,中華民國通識教育學會、社

區大學全國促進會主辦,新竹:清華大學。

蔡傳暉,2000 社區大學的基本理念與發展現況,台北市社區大學教學理念與實務運作。

楊國德,2001 知識社會的終身學習,成人教育,第62期,頁2-10。

陳振淦,2003 何謂「學分銀行」?社大開學,第4期,頁20。

出處:http://tw.myblog.yahoo.com/jw!soL1wluBEwN8LmRA03xFvw--/article?mid=38&prev=39&next=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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